[黄叶]投机（完结）
投机/黄叶
*私设有
*叶秋是叶修，大家都懂。
＊
黄少天并不是第一个知道叶秋退役消息的人。
甚至连知道这个消息都仅仅是一个偶然——如果他没有从训练室里面悄悄溜出来，在路过会议室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往里面瞟了一眼。
屏幕上播放着的是嘉世俱乐部的新闻发布会，公关负责人崔立抓着话筒正在讲话，并将手里有着叶秋亲笔签署的退役签名展示出来，“……这是一个遗憾，也是联盟的损失，但是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叶秋曾经带给我们的感动，也不会忘记他曾带着我们一步一步走向荣耀……”
“这是在搞什么？”黄少天惊讶的问，“叶秋要退役……愚人节的玩笑吗？”
坐在会议圆桌旁的喻文州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放回到屏幕上，“你知道这不是玩笑，少天。”
斗神一叶之秋眼神冷冽，手中的战矛举至齐肩，尖端一朵寒光隐隐闪烁。无论对方穿着多么坚不可摧的铠甲，最终都会被这支流光溢彩充满力量的战矛刺穿。
啸声止，万籁静。残阳至上而下倾泻一身，照亮那张坚毅的脸庞。
血色抛洒，染红天边一片。犹如燃烧的画卷，美得不可思议。
一个无人超越的传奇。
“我不能接受，队长。”沉默了很久，直到屏幕上停止了回放一叶之秋曾经的战斗画面，黄少天才开口。他的喉咙如同沙漠一般干涸，再多的水分也无法润湿。
“我知道，”喻文州伸出手轻轻按住黄少天的肩头，“……但这是他的选择。”
与我无关，与你无关，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我不接受，你不接受，但还是无法不去接受。
因为我不是他，你也不是他。
“叶秋，我看电视了，嘉世怎么说你退役啦？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啊！难道你是怕自己老了玩不动了，然后赶紧的退役给自己留一个风风光光的形象呀？”
“我知道你在线，别装作没看见我的话！难道是心虚了？我就知道你是心虚了！”
一段一段的话发过去，对方却毫无反应。灰色的头像在一干在线的好友里面显得无比孤独。就好像在嘲笑他的热切对于对方来说可有可无。
他感到有些气愤，又有一些沮丧。
“苏沐橙，叶秋退役了是怎么回事？按理说那家伙不会那么快离开，而应该再死皮赖脸的呆在联盟里多几年才对啊！”最后从叶秋（曾经）的搭档苏沐橙那儿旁敲侧击。不问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永远都不会死心。只要有一丝微弱的机会，他就绝不会放过。
苏沐橙没有回应他，但黄少天从她的QQ签名里发现有迹可循。
——即使叶秋退役了，也绝对不会放弃荣耀。
那是他的生命，他的梦想。
＊
黄少天在等叶秋来找他。又或者应该这样说，他是在等一个机会。
既然叶秋没有离开过，那么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黄少天根本不相信那个爱荣耀胜于其他的人有什么理由会离开。如果叶秋说是骗他的，他也没觉得难以接受。
只有叶秋亲口说的，他才会相信。签署证明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浮于表象的事物。真实的东西需要深入探寻，即使它将惨淡得如同荒天白日。
“没什么。”将问题抛给对方的时候，对方轻描淡写一带而过，毫无兴致探讨，“比起这个，你明天来H市，晚上到嘉世俱乐部对面的网吧找我。”
黄少天甚至能够想象对方是怎样漠然的将他关心的事情置之不谈，然后满打满算着怎样才能够从他身上榨出一点利益来。但是这样才是他所认识的叶秋：之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游戏重要。荣耀简直就是他生命中不可分离的伴侣。
“好吧，”黄少天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但是你得想想啊，我一场比赛几十万的身价，被你这样招呼来招呼去就为那一个小副本，怎么说都有点太无耻了吧，我这堂堂的职业选手，竟然跑去网游里面——”叶秋的头像暗了下去。
“靠！”黄少天叫。有些委屈。有些愤愤不平。再发过去的满屏幕垃圾话都石沉大海，想来对方肯定屏蔽了他然后直接去网游里下副本了。
他们两人处在不平等的位置上。
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并不是特别热切的渴望接触到那份温暖，如果大家都处在同一起跑线的话。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能够安于现状。心中的焦躁无法发泄。
想要打破僵局。想要接触到坚硬外壳下柔软的内核。
所以偷偷地，比别人先行一步也是能够谅解的吧。
于是他最终还是去了。
鬼鬼祟祟向来不是他的个人风格。
——但为了这个人可以容忍。
不算大的网吧，电脑什么的装备的还是很齐全的。但是完全无法和正式的俱乐部训练室比较。
空间不够大。灯光不够亮。配置勉强及得上合格水平。黄少天真难想象叶秋会安安稳稳的窝在这个小网吧里面打游戏，这实在是委屈了曾经的荣耀第一人。像是现在被捧得极高的周泽楷，来去间都是受到极好的对待，因此叶秋也应被礼遇。
嘉世简直就是一个罪无可赦的犯人，如果叶秋是在蓝雨——
也仅仅只是“如果”。
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叶秋了，对方在外形上没有多大变化，倒是黑眼圈又加重了，看起来有些颓。联系到这次叶秋拉他深夜过来下副本，黄少天就知道这个人基本上都是熬夜。
刘海有些乱七八糟的，下巴上冒出一些青涩的胡渣，嘴里叼着根烟。像往常一样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什么嘛，完全不符合大神的形象。大神应该身披万丈金光，双目炯炯，举手投足都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才对。
黄少天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说起来，黄少天并不是第一次和叶秋一起下副本。在更早之前，他不止一次的和叶秋一起下过副本。
一开始黄少天对于叶秋并不是那种崇拜的感情（当然现在也并不是），在网游里面练出一定实力之后他就私信了叶秋约对方到竞技场来一场。他曾无数遍的观摩过一叶之秋的战斗视频，在脑里模拟出自己和对方战斗的场景，计算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胜率——当然胜率大小对他来说没关系，酣畅淋漓的来一场就已经足够了。
但他得到的是对方拒绝接受陌生人消息的通知。
信息轰炸不成功，没关系，就算他不是刺客，他玩跟踪也很在行。
于是黄少天开始留意起一叶之秋的踪迹，不惜付出高额悬赏金，自己亲力亲为的跑地图，为此还拿了一张白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一叶之秋一些个人习惯。
细密的收集资料、安排计划、然后制造机会，从机会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黄少天不愧是一个优秀的机会主义者。不过对方是叶秋。
完全没给他一丝机会。
一个月跟踪观察下来，一路上纠缠不休的在一叶之秋附近发出一段段密密麻麻求PK求交流还夹带着挑衅的语句，但对方视若无睹，直接将他当空气。这不能不说让他无比沮丧，对别人成效卓越的垃圾话放在叶秋身上一点儿都不适用。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所以当一叶之秋主动向着他走过来的时候，黄少天觉得自己陷入了短暂的虚幻之中。没有垃圾话，也没有死缠烂打或者是挑衅，或者应该这样说，当他什么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对方走了过来，说我们来PK一场。
开头是美好的，他英姿飒爽的站在竞技场里，肩上扛着剑，一脸意气风发。
结局是糟糕的，他狼狈不堪的趴在擂台场上，剑脱离掌心，脸上几道血痕。
但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获得一段关系。
如果悉心维护好好发展，还能够加深联系。
很久之后黄少天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叶修认真地这样回答。
“我觉得吧，逗着这小子玩挺有趣的。”
“靠！”
＊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完全无法克服这样的相处模式。
你一步一步逼近，对方从容不迫的一步一步退后，终归来说两人之间的距离完全没变。还是像以往一样，一步都不多一步也不少，没有办法再接近一点。就像身边画了一个圆弧，谁也别想跨进来，侵占那一块地方。即使是一丁点儿都不允许。
无论多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接近。
你可以和他正经来往（尽管以叶秋的性格来说那是一个渺茫的词语），可以调侃挑衅他，也可以一起并肩作战。
想要再亲密一点儿？抱歉，不可以。
我的世界只有荣耀，没法空出地方。
“感觉有些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努力当然有用，不都常说嘛，天道酬勤。”
“既然如此，那么——”
我在你身边那么近的地方，你能不能转过头来认真的看我。
重新审视我。下一个新的结论。然后告诉我答案。
黄少天伸手扳过叶秋的肩膀，一脸的视死如归，眼睛直直的望到对方的心里去。
别想逃，我知道你明白我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耗费许多精力一次次的制造机会。
不是第一个知道叶秋退役的消息，但第一个敲开叶秋的QQ发过去消息；对于对方的要求，能满足的她尽量满足，比赛完之后来到小网吧陪他下一场掉身价的小副本。
他口不对心的关心、不动声色浪漫也只能到这里。热情全都燃烧殆尽。
在这无底洞的项目上他不计其数的投资。直至现在也不打算放弃。
但他终于忍不住。
天亮之前无论做什么都不算犯规。
烟灰烫到手指也毫无反应。
叶秋终于无法给出其他的答复。
-Fin-